幾乎是在半年前Ｌ離開匹茲堡時就說好了，感恩節要去德州找她。今年是暖冬，雪還來不及下，感恩節前的週二我們便早早逃離匹城了。

　　抵達 Austin 的第一晚，Ｌ來接機，蹦蹦跳跳抱了我們一下。晚餐後Ｌ提議去附近六街的 Piano Bar 晃晃。適逢感恩節，Piano Bar 裡只坐得半滿，兩架鋼琴在臺上，兩個歌手一面彈琴、一面唱著葷腥不忌的歌詞，不時與臺下的聽眾吆喝。客人雖然不多、酒水也難喝（這裡有我平生喝過最淡的長島冰茶，跟冰紅茶沒什麼兩樣），但大夥酒酣耳熱，臺上臺下大呼小叫，不時還有聽眾跑上臺去，熱鬧極了。

　　臺上男女兩個歌手輪番彈唱，途中還互相較勁誰可以唱更髒的歌。想聽男生唱就往男歌手的罐子裡放錢、想聽女生唱就往女歌手的罐子裡放錢。男歌手唱：我認識了個年輕美眉、她沒有喉反射；女歌手立刻加碼：我想交個男朋友、希望他可以用耳朵呼吸噢。（途中有對男女起身離開，歌手對著他們大喊：「HIT DAT ASS HARD！」。）

　　到快走的時候，女歌手唱起了Hank Williams Jr.的〈Family Tradition〉。裡頭有段和聽眾互相叫陣的歌詞：

　　「Why do you drink?」（Get drunk!）
　　「Why do you roll smokes?」（Get high!）
　　「Why must you live out the songs that you wrote?」（Get laid!）

　　歌手與聽眾來來回回叫囂了好幾次，到後來，所有的答案都變成了「Get laid」。喝酒是為了get laid、呼麻是為了get laid，過那一種歌裡的生活，也是為了get laid。

　　週六要走的時候，Ｌ送我們去機場。合照完，她又抱了我們一下。這次抱得長一些，我們拍拍彼此的背說加油，要好好做研究、好好和老闆相處。

　　安檢後進了機場，在我們的登機門，遠遠就聽到座位區有個大叔在行李堆裡彈吉他唱歌。我拿著相機走近，問他可以拍照嗎？他看了我一眼，笑著拉開嗓門大聲唱，我便喀擦喀擦拍了這張照片。

　　你為什麼喝酒、為什麼過這樣的生活。不管是〈Family Tradition〉的1979年還是現在，不管是清醒還是爛醉，都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但不管怎麼樣，就算是在機場的行李堆裡，我們還是可以大聲唱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