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初,柴契爾夫人下台,梅傑接任首相。在保守黨漫長的執政之下,英國社會產生了疲倦之態;同樣的種族問題、同性戀議題依然甚囂塵上,唯一改變的是人民對政府不再俱有信心。
1997年工黨黨主席布萊爾獲得了最多數國會席次,奪得政權。勝利背後的眾多因素,其中影響最大,恐怕是音樂界的活躍份子。布萊爾在學生時期就曾玩過樂團,他欲打造一個──「酷英國」(Cool Britannia),來改變長期保守的社會風氣,就像60年代Beatles將英國流行文化行銷全世界一樣。
這個時代的年輕人,對未來的不確定性充滿恐懼,由於這種憂鬱不安的情緒,放蕩不羈的浪漫無從宣泄,因此轉化成了音樂,引領整個社會向前走。這時候的電影,大至也反映出如此氛圍:《猜火車》(1996)-叛逆的青春與消逝的歲月。
以一位非英國人來說,會被這種音樂類型影響的年齡層,大概就屬正值青春年華,卻有一堆煩惱不知從何而來的「少年家」吧。以我為例,國中時期第一張接觸的英搖(Brit-pop)專輯是Coldplay的《Parachutes》(2000),多數樂迷公認最棒的一首歌,也是我認為最好的作品〈Yellow〉,對父母的叛逆行為、想認識異性卻無助、升學壓力接踵而至,一切最佳的抒發出口。九月的秋天樹葉轉黃時,反覆播放著〈Trouble〉發愣什麼也不做,沒什麼意義的生活,卻享受在其中。我對英搖的瞭解也從這時候開始。
14歲那年在大賣場死命尋找廣播節目強力播送的廣告:Radiohead電台司令新專輯《Hail To The Thief》(鵲賊篇),不知道是否台灣人取名字太有創意,除了電台司令的譯名帥氣十足,另外看得霧煞煞的專輯名稱更添增一絲神秘,各種文字、標簽和顏色的封面。滿心好奇地買回家送入音響的CD 托盤。漸大漸小、歇斯底里的呢喃歌聲衝擊懞懂的我,實在太可怕了!根本沒聽幾遍就扔在一邊。後來才知道那張專輯是他們脫離早期的轉型作品,加入大量電子樂元素,以那時年紀自然無法瞭解他們的音樂想要表達什麼,更談不上喜歡裡面的歌。
直到升上大學後,重新拿出來聽才感受到驚為天人,愛不釋手,他們拿音樂作實驗,隱晦表達對社會、人性的細微觀察、對抗戰爭和其他黑暗面,乃至於專輯取名為「Hail To The Thief」,正是為了向村上春樹的名著《發條鳥年代記—鵲賊篇》致敬。直到現在,這張專輯仍是我會在家裡失火時第一批搶救的物品清單中。
再深入體會英搖後,你會對英國社會懷有更豐富的想像,若是想置身於倫敦巷弄間優游穿梭,那有另一組人馬可帶領你的心靈飛往那裡,Travis,此樂團的名稱有一說是來自於德國導演 Wim Wenders名作《Paris,Texas》(1984)的主角來命名。相較於主角在浩瀚荒漠中追尋自我的情節,Travis則是嘗試在大城市中尋求自身的位置。米黃色的天空、憂鬱的氣氛、寒冷的氣溫、貼近心靈的旋律,來回穿梭好幾回。他們名聲頗響亮,網路上隨處可找到他們的歌曲,如果是我則會推薦《The Boy with No Name》(2007),倘若英國觀光局打算行銷倫敦之美,我會選擇以這張專輯為背景音樂不斷的loop repeat,歌詞中如詩如畫,旋律輕快優美,不知陪伴我渡過多少美好的青春歲月。
儘管這些樂團有些影響力不再,成為過去式;有些則是轉型成功,繼續活躍在21世紀的舞台且各有千秋,Coldplay的憂鬱心情、Radiohead的歇斯底里、Travis的輕快繚繞,有個樂團在我心目中,真正具有爆發力,充滿熱情,像是英國曾經最活躍、傳奇的搖滾樂團Queen一般,締造許多紀錄,他們於90年代逐步累積能量,蟄伏多年後在百家爭鳴的環境下走出自己的路。他們就是Muse。
為什麼會聯想至Queen,主唱、吉他兼鍵盤手Matthew,不但與Freddy寫歌作曲外還擔任主唱吉他手、鍵盤手十分相像,而且他們的音域都出奇的廣,Matthew假音也非常的高-A5,寬度為三個八度。還有一點,我認為十分有特色的就是,他們的音樂都會帶有古典樂的元素,這點與他們的成長背景產生緊密關連,他們都是從古典音樂系統逃離出來搞自己音樂的人。
但是他們沒有完全背棄當初學習的古典樂,而是把它加入自己最愛的搖滾中。就如同英國的搖滾樂史,眾人都受到Beatles的啓發,Rolling Stone的影響。只能說英國的搖滾樂史處處是傳奇與英雄,彼此相互作用影響下開創各自風格,這點是相對封閉的台灣樂壇非常需要努力的部分。
有別於90年代頹廢荒涼的感受,Muse則是為老舊的英國社會帶來新的生命力,音樂背後更運行著陰謀論、神學、科學、未來派理論、超自然、地球末日等論述。聽完Muse的音樂再回頭瞧Coldplay,還真覺得那是種無病呻吟的病態徵兆。人生有起有落,心情總不能一直停留在低點,來一點爆衝遠離低潮,對於一位剛入社會歷練的新鮮人來說,算是打氣歌吧。
封面出處:Elizabeth Peyt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