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傳承人:極樂謊言》(2014):一無所有的烏托邦

 在電影《記憶傳承人》中,梅莉‧史翠普與傑夫‧布里吉思量終止人類記憶。

 

  本週開始上映的電影《記憶傳承人:極樂謊言》由1993年的同名青少年小說改編。混合了美麗新世界、基地系列、華氏451、攔截時空禁區、1984以及一大堆其他的科幻文本,不過混得還不錯。但在諸多科幻經典之外,本片依然未能跳脫YA片的窠臼,諸如三角戀愛習題以及命中註定的權力。正因如此,許多橋段與令人興奮的社會科學主題恰好相反,看來反而有點似曾相識。

 

  少年喬納思(布蘭頓‧思懷茲飾演)住在未來花園之城,一個無憂無慮,沒有戰禍也沒有饑饉,甚至也很少下雨的地方。人人身穿潔白無瑕的衣服,帶著陽光開朗的態度,渾然不知這樣的生活背後的代價是什麼。烏托邦的住民事實上被下藥、被監控,接著觀眾會發現,如此燦爛的文化是由一個以殘酷的優生學與安樂死的複雜體系所支撐。梅莉史翠普扮演的社群長老甚至也不完全理解自己是如何壓迫市民。掌權者在抽象的意義上知道自己正擺佈別人,但卻依然心甘情願甚至洋溢幸福地忽略具體情況。如你所見的,在一場悲慘的大戰之後,這個社會被塑造成禁止接觸跟理解歷史的樣子。只剩下平靜與一致。 

 

  但一路上始終有人發覺事情不對勁,即使是在如此高壓控制的社會也避免不了。我們需要歷史累積下來的智慧,才能從過去學到教訓。因此其中一個人必須被選為「記憶傳承者」,就像是一個活生生的維基百科一樣,他是唯一一個知道雪的模樣、開心的小狗、鋼琴協奏曲或者親吻的感覺的人。然而壞處是,他也是唯一一個知道死亡、暴力與失去的人。

 

澳洲男星布蘭頓思懷茲飾演的少年喬納思,被選中成為下一個記憶傳承人。

 

  傑夫‧布里吉是現任記憶傳承人,喬納思是被選中的下一個。電影本身絕大部分都有點重複過去的作品,譬如《攔截時空禁區》裡的「旋轉木馬」換到這部電影裡叫做「他方」(Elsewhere)。這樣的小說原著受歡迎的理由很明顯,尤其是對那些滿腹不安,恨不得痛罵社會的青少年更是如此。喬納思少年在家裡與同儕間躊躇沉思,大喊:「你們沒一個人懂我!」也絕對不會有哪裡不對。但他是個好孩子,很快就會發現他的天命就是徹底破壞這個社會系統。

 

  導演菲利普‧諾斯(Phillip Noyce)之前的佳作包括《航越地平線》(Dead Calm)、《末路小狂花》(Rabbit-Proof Fence)以及《特務間諜》(Salt),妥善運用了故事中的神話作為亮點。那些完全受到社會控制的人,只能看見黑與白的景色,但當布里吉的思想融合進喬納思腦裡時,色彩重新出現在畫面上。同樣的,這個設定我們在《歡樂谷》跟《歐洲特快車》裡早就看過了。但如果你信了《記憶傳承人》的潛文本,人類的存在就是同樣故事的重複與再度詮釋,這些似曾相識的感覺或許的確能加強這個前提。

 

歐蒂雅羅許飾演的費歐娜在小說中原本設定應該有一頭紅髮(是基因缺陷的證明),但在電影中則沒有特別表顯這點。 

 

  本片雖然預算中等,但看起來效果相當不錯。完善的照明與維持整潔的公園,昭示了一個遺忘過去、操縱語彙的未來生活。反覆出現的三點視覺主軸,也很自然地延伸成為主角的好夥伴艾許以及女性友人費歐娜。事實上,當喬納思與費歐娜碰面時,地點的造景看起來有點像是女性恥骨,中間有著湧流的水,強調了每個人身上千篇一律的衣服。

 

  電影原作小說作家露薏絲‧勞瑞(Lois Lowry)曾說,《記憶傳承人》靈感來自她11歲隨父母住在日本時,從東京澀谷的美國學校蹺課的記憶。她從後門騎腳踏車溜走,前往澀谷區。熟悉的美國人環境消失了,露薏絲直接面對陌生的國度,感覺「這個地區是東京正在跳動的生命的脈搏」。在市區的一片喧嘩聲中,她留意到四處都是木棍敲擊的聲音,年輕人在嘶叫,揮舞旗幟,——後來弄清楚是共產黨員示威。那時是1948年,在戰後灰燼中重新站起來的日本土地上,一個美國小女孩開始幻想起另一個戰後的世界,整齊清潔但一無所有的烏托邦。

 

 

延伸閱讀:The Guardian

 

電影資訊

記憶傳承人:極樂謊言》(The Giver)-Phillip Noyce,2014

 

書籍資訊

記憶傳授人》(The Giver)-露薏絲‧勞瑞(Lois Lowry),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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