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平安夜》大概是我近幾年看過最怪的聖誕節電影，由「兔嘲男孩」羅曼‧格里芬‧戴維斯（Roman Griffin Davis）領銜主演，還有失蹤人口綺拉‧奈特莉（Keira Knightley）的難得回歸，在眾多聖誕節電影裡，像舞池裡的癲癇病患一樣令人分不清究竟是在跳獨特的舞蹈，還是正在發病，「兔嘲媽媽」卡蜜兒‧格里芬（Camille Griffin）的這部作品就是這樣令人陷入疑惑。

 

　　平安夜，多麼美妙的日子，在漫長的準備與等待後，一家人齊聚一堂，吃吃美食，聊聊生活，有說有笑的翻攪著桌上的食物，談討著人生的話題，握手，擁抱，一起在火爐邊圍著同一條圍巾，聽著聖誕節音樂，喝著香醇的紅酒……

 

　　然後一起掛掉！

 

　　雖然這樣說一定會有很多拉粉不滿，但這部片真的會令人想到拉斯馮提爾的《驚悚末日》（Melancholia）。沒有為什麼，也沒有出路，人類就是要滅絕了，而你只能選擇怎麼結束這一切，比如跟誰，穿什麼衣服，以什麼態度，還有什麼樣的姿勢。

 

 

　　當然不同的是，這部片少了優美的構圖以及如畫的影像，還有那令人屏息的慢動作，相反地，充滿英國氣味的本片，少了些北歐的冷洌，多了點北爛的氣息，這點北爛的氣息從這「一家人」到齊前就開始鋪陳。有人在梳妝台前打扮，有人在庭院裡追著雞，有人在切紅蘿蔔，就是本片搞笑擔當，羅曼‧格里芬‧戴維斯飾演的亞特，而倒楣的他因為外面的騷動切到自己手；來往的車輛裡，有的人根本沒在聽另一半說話，甚至在肖想別人的老公，而有的人則不斷地在抱怨，又或者懷著根本不該懷上的孩子……喔別忘了，還有抱著娃娃，煩死人的被寵壞小女孩，她身上還穿著那種只有被寵壞小女孩才會穿的大衣。

 

　　這一群人看起來幾乎沒可能兜成一塊，卻要前往同一幢房子，度過這一個平安夜，最後一個平安夜。

 

　　但這就是這部片的重點，人們總是希望生前無論有多少不圓滿，但至少要走得圓滿才能善終，所以這當然包括要去修復關係，要去原諒他人，要去說出自己心裡的感覺，這是這些人之所以要聚在一起的原因。有別於海報上那種「一群討厭彼此的人聚在一幢房子內一定有人被殺」，電影正片並不會有這種情節，因為他們都相約今晚一起共赴死期，只要一顆紅色小藥丸，一罐紅色可口可樂，媽媽咪呀，哈雷路亞，舌一吐，腿一伸，就可以一起上路。

 

　　但既然這是一部喜劇，又豈能盡如人願？

 

　　所以人們要鬥嘴、要吵架、要拿經典書籍比如《長路》又或者環保少女的演講等時事激起觀眾的末日感，也要嘲笑皇室比如討論女王肯定在末日時躲在地下碉堡，以及黛安娜王妃是如何被皇室害死等事情，小孩子們更是髒話連篇像長蝨子的猴子一樣躁動不安。

 

 

　　但最令人煩躁的還不是以上這些事情，而是片中人們聽著音樂玩樂的時候，特別是大人們裝作一切都好好的時候，彷彿死亡不是終點，只是通往永恆的道路。電影探討起基督教信仰裡不可殺人與自殺的律則，對上痛苦的有毒龍捲風來襲時，是否還有效的問題，是要讓所有人痛苦地前後時間不一的死去，還是同一時間藉由藥物安詳死去。片中亞特與父母產生爭執，而其中一名懷孕女子珊卓拉也不願意殺死自己腹中的孩子，而與丈夫無法達成共識，他們都希望堅守自己的原則，而不因末日改變。尤其亞特更不懂何以父母的舉動如此違反平常他們對自己的教誨，更別說他們居然在聖誕節要違反聖經的永恆律則，這實在是太諷刺了。

 

　　但人世間有什麼永恆不變的嗎？

 

　　如果有，那大概就是綺拉奈特莉的演技。個美麗而有氣質的女演員，再次以一種模仿小型齧齒動物的方式來展現一個角色的神經質。不像兔嘲男孩羅曼格里芬戴維斯，還有大把時間學習可以不要把戲演那麼用力，她實在是令人捏一把冷汗。

 

 

　　他們兩位配上其他人的白爛表演，以及本片精心編寫的白爛對白與戲碼，讓整件事的荒謬以最直觀的方式被呈現出來。後半段人們做了種種努力希望能躺在一起好好的死，卻頻頻出現各種狀況，有的人因為喝酒而醉死，甚至把放入口中的藥吐掉，導致她的另一半氣得用刀捅死她；有的人因為要去拿娃娃一起赴死，把娃娃拿回來後卻發現父母早已斷氣；有的人則死前還得跑上跑下，就因為孩子嫌棄必須共喝一瓶可樂來服藥，又或者可樂冰不冰的愚蠢問題。但同時這些問題也可以是不愚蠢的，畢竟都到了最後，總得好好處理吧？

 

　　雖然本片惡搞了聖誕節前夕的平安夜，但本質上仍然是一部聖誕電影，畢竟我們都知道耶穌基督雖然被釘在十字架上放血，卻沒有哭著叫其他人趕快給他一刀痛快，而是忍受著痛苦直到最後都不放棄自己的生命，以至於他能夠再次獲得生命。片中很早就藉由亞特切蘿蔔切到手這個橋段暗示了這件事，他也是片中唯一到最後都不願接受安樂死的人，至於他會有什麼命運，又是否能如願以償，就讓大家自己去確認了。

 

 

電影資訊

《最後一個平安夜》（Silent Night）—Camille Griffin，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