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進！

也許我該哭喊求救

也許我根本該自殺

就全怪我的A.D.D.吧，親愛的

 

也許我就是基因差

也許我就是沒在聽

就全怪我的A.D.D.吧，親愛的

前進！

 

 

　　2010年，剛剛成立的AWOLNATION樂團以數位模式發行第一張專輯《Back from Earth》，裡頭包含了一首歌曲〈Sail〉，立刻空降美國《告示牌》百大單曲，蟬聯榜上二十週之久。之後沉寂了一年，同一首歌竟又再度進榜，而且比首次進榜時排行更高，位居第十七名，不僅成為史上第一首入榜長達一年之後才達到顛峰的歌曲，也成為史上入榜時間持續第二久的歌曲，〈Sail〉佔據了《告示牌》73週，僅次於Imagine Dragons的〈Radioactive〉。

 

　　寫下這首歌的AWOLNATION樂團主唱Aaron Bruno從來沒有公開解釋過歌詞是什麼意思，MV也拍得堪稱莫名其妙──Bruno從外頭逃進了一個小房間，拿起錄音機開始錄音，然後他就開始抵抗外星人入侵。但美國靈魂與饒舌創作歌手CeeLo Green在《the Voice》節目上對〈Sail〉這首歌做了有趣的詮釋，他說：「〈Sail〉的走紅顯示了一件事，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只有美麗的事物才能打動人心。有時候我們需要的正是這樣的歌曲。」

 

　　Bruno使用了尖叫嘶吼的嗓音來詮釋這首歌曲，這種唱腔同時運用了假音跟一些嘶吼的低音，如果仔細聽可以注意到歌聲中的分裂感。客觀上絕對無法說這是「好聽」的聲音，但在醜惡跟撕裂中卻產生了一種意外的美感，跟歌詞互相共鳴。更奇怪的是，這也不是主唱Bruno天生自然的發聲方式，他說：「我第一次嘗試尖叫的時候，很不成功。你會覺得，噢，不是每個人都會尖叫嗎？家裡遭小偷的時候不是大家都會喊叫嗎？總之，我花了一些時間才找到方法可以用尖叫的方式唱歌但不會馬上就啞掉。我不是那種真的很懂怎麼使用人聲的大師啦，不過第一張專輯我確實找到了自己運用的方法。」

 

 

　　Aaron Bruno在十五歲的時候被診斷出A.D.D.，A.D.D. 是注意力缺失症的縮寫，儘管現在已經很多人都聽過這種「疾病」，但究竟怎麼看待這種「狀態」，怎麼「治療」，則從1970年代以來就一直有不少爭議。注意力缺失障礙按照其定義是一種神經疾病，發生兒童跟青少年身上，學齡男孩比女孩更容易被診斷為注意力缺失障礙，表現的癥狀則是「坐不住」、「無法專注」。注意力缺失障礙似乎一大部分會隨著年齡增長而消失，不管是否投藥，都只有30%到50%的患者注意力缺失的症狀會持續到成年。因此，究竟這是不是一種需要投藥的疾病，還是只是學校／社會的制度不夠多元，無法讓所有個性不同的孩童／大人一體適用？

 

　　我們只知道，身為患者的Bruno本人對A.D.D.一詞跟藥物也頗有意見，這個醫學名詞一再重複在〈Sail〉的主歌之中。甚至還有這樣的句子：「這就是天使死去的方式，我全都怪在我的藥不夠吃，全都怪在我的A.D.D.，親愛的！」求學時期Bruno因為無法待到最後而總是早早離開，被同儕取了一個綽號，說他不是「Aaron」而是「AWOL」，後者是「Absent Without Official Leave（擅離崗位）」的簡稱，原本來自美軍用語。他不以為忤，甚至把這個名字當成藝名，因此我們就知道樂團名稱AWOLNATION是什麼意思：「AWOL+Nation，擅離崗位者的國度」。

 

　　作為詞曲創作歌手，Bruno的成功來得既快又猛，他原本可能只是想抱怨一下自己的「疾病」，卻在第一張正式專輯就打造出了美國有史以來數一數二賣座的另類搖滾歌曲，恐怕也是始料未及。更有一些人說他不應該詆毀醫學跟學習障礙的診斷，不應該讓抗拒「被標籤」看起來這麼酷。

 

　　但究竟是AWOLNATION故意讓抵抗A.D.D.的標籤看起來酷，還是A.D.D.的標籤太盛行才讓歌詞裡寫出A.D.D.的AWOLNATION看起來酷？此外，隨著更徹底的長大成人，Bruno總不能抱怨A.D.D.一輩子，AWOLNATION下一首爆紅的歌曲在哪裡？儘管十年間一直都有新作發表，但至少我個人一直找不到跟當初聽到〈Sail〉時一樣驚豔的作品。直到2019年11月AWOLNATION推出了令人振奮的單曲〈The Best〉：

 

我一點都不完美，甚至稱不上不錯

要提偉大也沾不上邊

我是重金屬，我是空心木

要提耐心我真的沒有

 

我呀，我只想走到更高的地方

我呀，我只想感到更堅強一點

我呀，我只想思考得更全面一點

就說了，我只是想要成為最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