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Gerda

　　《先見之明》（The OA）最近在Netflix上推出第二季，這部影集原本宣傳關鍵詞主打「科幻」，但如果是抱著傳統科幻影集的心態去看的話，可能會跟一些美國科幻劇評人一樣給出「爛劇」的結論。《先見之明》應該要用「驚悚」、「神祕主義」來介定，如此一來才能理解這部影集的吸引力。

　　一個名為「草原」（樸蕊，Prairie）的女孩（Brit Marling飾演，她同時也是劇本創作人之一），出現在美國某處大橋上被路人拍到，她若有所思的往後張望，隨即跳了下去。樸蕊幸運獲救，警方發現她是失蹤人口，全身都是被綁架虐待的傷痕，她卻不肯說出之前幾年去了哪裡。而父母趕到病房時，樸蕊漠然的看著雙親也沒有任何反應，直到母親牽起了她的手──「媽？」她從手的觸感認出了眼前的老邁婦女。原來，樸蕊失蹤前是個盲人，也是孤兒，她從沒親眼看過養父母的長相。

　　樸蕊為什麼失蹤？為什麼失蹤再度出現就看得到了？警察有著自己一套合理的推論：樸蕊身為盲人被惡人誘拐綁架，長期遭到禁錮與性侵，從大橋掉到水面的時候，頭部受到撞擊而意外的恢復了她的視力（她的失明是腦部受傷的結果）。為了找到綁匪，警方始終想要樸蕊說明失蹤期間發生的事，但樸蕊無法說明。

　　回到家裡，樸蕊依然心事重重，在一些機緣之下，她每天晚上都會講自己的故事給一群附近的高中孩子們聽。孩子們半信半疑，但又深受吸引...樸蕊說，她出生在俄羅斯，當年蘇聯共產黨剛倒台的時候，產生了許多新貴，自己的父親就是其中一個。受到與父親等人為敵的仇人暗算，從小喪母的她又遇上一場幾乎全員死亡的貴族學校校車事故，她倖存下來，然而因此失明。父親為了保護她，將她送到美國親戚家，然而她從此失去了父親的聯繫。輾轉才被現在的父母領養。每當生死交關，樸蕊總會看見奇異的現象，她似乎能夠領略世界表象背後真正的意義，只是依舊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

　　樸蕊相信親生父親依然活在這世界上。她抱著這樣的信念，以及對養父母的歉疚感生活著。作為盲人，她能做的很有限，如果說自己想去找親生父親，是否現在的父母會很不開心呢？這樣的想法，導致樸蕊的失蹤，迎接她的是更為殘酷的命運。

　　整個影集，都呈現出「敘事者不可信」的奇妙氛圍，劇中的「觀眾」（高中生們）不相信樸蕊，螢幕前的觀眾也不相信樸蕊。但隨著細節的增加、劇情進展，兩種觀眾都將感覺到：「樸蕊說的是真話，儘管她可能對事實判斷有誤，但樸蕊沒有說謊。」

　　若樸蕊沒有說謊，那麼失蹤這幾年的遭遇，就是最可怕的人間地獄。為了活下來，樸蕊必須給自己的生命找到意義。那些奇幻詭異的幻想，那些栩栩如生的人事物，樸蕊有自己的解讀。我們看著，不禁想道：這就是宗教體驗的開端嗎？

　　所謂的神祕主義，不就是人類為了解決自己存在的無價值感，而做出的詮釋嗎？如果用這個觀點去看，《先見之明》確實是一部相當好的科幻作品。因為古典科幻最重要的功能，就是在處理人的理性與世界邊界碰撞的問題。人在自己非常有限的生命中，試圖理解宇宙的奧妙，並且尋找存在的意義。但即使覺得找到了些什麼答案，這些答案卻也可能複雜到無法用三言兩語傳達給其他人知道。從這個層面來看，我們每個人其實都是樸蕊。人跟人之間的溝通，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不可能的，但卻又有某些時候，我們覺得可能了。也許，那就是真的可能了。

影劇資訊

《先見之明》（The OA）－Netlfix，2016第一季開播／2019第二季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