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核病是世界上最嚴重的健康問題之一，它是名列全球十大死因的致命傳染病，每年奪走160萬條人命。新發表在《科學進展》（Science Advances）期刊的跨國研究發現，西方征服者和傳教士不僅將殖民主義和宗教傳到世界各地，可能把結核病也傳進來了。

　　近年來，科學家提出了兩種說法來解釋結核桿菌的演變史。第一種理論認為結核桿菌約在七萬年前出現，並於早期人類離開非洲後開始蔓延；第二種理論認為結核桿菌約在4000至6000年前近代才從非洲開始蔓延。挪威公共衛生研究所資深研究員、該研究主要作者維加德‧埃爾德霍姆（Vegard Eldholm）說：「這兩個不同版本的故事經常混為一談。」為了更清楚知道結核病的過去，埃爾德霍姆和同事決定只聚焦在結核桿菌七個系群的其中一支，選擇全球分佈最廣的結核桿菌類型「第四系群」（Lineage 4）來研究。

　　結果發現，這種最常見的結核桿菌傳到非洲、美洲和東南亞的時間與歐洲殖民主義蓬勃發展的時期相同，表明可能是歐洲人將結核病傳到世界各地。維加德提到，他們並沒有否定原本的非洲起源理論，而是結核病從非洲傳到歐洲後變種為第四系群，接著又傳回了非洲。

　　研究還發現，結核桿菌的抗生素耐藥性（對抗結核病最主要的問題）似乎具有地區性。未參與研究的彭博公共衛生學院流行病學家大衛•道迪（David Dowdy）評論說：「這代表我們或許能因地制宜來控制結核病的耐藥性。」

　　這項研究基於先前在非洲、歐洲、北美、南美和越南所蒐集的1669份第四系群的DNA樣本，除了針對近代DNA進行研究，科學家還蒐集到更古老的樣本，其中包括從三具十八世紀匈牙利木乃伊身上採集的DNA樣本。透過分析結核桿菌之間的變異程度，科學家能判斷第四系群與其他種類的關聯性，並測定出系群大約是什麼時間傳到其他地方，以及不同系群起源的年代。

　　結果表明，第四系群的傳播與眾所周知的歷史現象相符：歐洲殖民主義。埃爾德霍姆說：「我們確信該系群是在歐洲或靠近歐洲的地方開始演化。」而DNA分析也表明，第四系群的起源年代相較之下更年輕：大約在1000年前出現。

　　科學家發現，第四系群最早傳入其他地區的時間似乎是在十三世紀的越南，雖然他們沒有辦法指出是哪個具體的殖民事件而傳入，但隨後結核病在越南蔓延似乎與已知的殖民事件是同時發生。十六世紀末期，第四系群在越南變得頗具規模，這個時間點與十七世紀法國傳教士大量前往東方傳福音的情況不謀而合，隨後歐洲大國的軍事佔領也讓結核病蔓延到其他地區。

　　DNA樣本顯示，第四系群在十五世紀就已傳入非洲，並隨著歐洲人在非洲擴張一同蔓延到其他國家直至十九世紀。結核病傳入南美洲的時間點大約在1466年至1593年之間，而北美大約在1566年至1658年之間。

　　彭博公共衛生學院的道迪教授強調，這種模式不應該被解釋成所有結核病都起源於歐洲。他提到該研究只聚焦在其中一個系群，並排除掉部分結核病熱區，例如印度和中國。

　　雖然第四系群遍佈各大洲，但它的抗生素耐藥性似乎具有地區性。抗生素在二十世紀中期發明後，結核桿菌也開始進化變成對抗生素具耐藥性。埃爾德霍姆和同事調查了具耐藥性的第四系群是否也傳到世界各地，但結果與他們的推測相反，並沒有發現跨國傳播的耐藥結核。簡單來說，如果一種耐藥結核在荷蘭出現，那它就不太可能傳到葡萄牙或巴西。

　　埃爾德霍姆說：「世界各地已經多次出現耐抗生素的結核桿菌，這點並不稀奇。但令人意外的事實是，我們沒有發現任何耐藥結核從一個國家傳到另一個國家。」抗生素不斷推陳出新能解釋耐藥結核的地區性，使其沒有足夠時間傳到其他地方。雖然現代的醫療衛生人員仍無法消滅第四系群在世界各地肆虐，但利用這個新發現或許能有效對抗各地的耐藥結核。

參考報導：NP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