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強尼‧凱克》在日本片名改成了《台北暮色》,完全減少了本來片名的寓意與畫龍點睛之效果,就像應該也不會期待將很直觀的將《血觀音》的片名改成《女人計中計》或是《爸媽不在家》改成《我與菲傭泰莉》吧。以下影評稍有雷,甚入。
《強尼‧凱克》是一個講「距離」的電影,嚴格來說並沒有太過完整的起承轉合,沒有特別高潮,更沒有清楚結局,反而是以平淡的訴說在台北城市內孤單的靈魂。子淇,代表的是遠距離的關係,她獨自來臺北工作生活,與男友、女兒在都沒有同住,始終都保持無法輕易見面的距離。住在子淇樓下的房東太太與兒子李立,李立患有自閉症,劇中李立沒有按著時間回家去走哥哥消失的路,說明他們家本來還有一個哥哥,但似乎因為哥哥的離開,房東太太希望李立不要再去哥哥消失的那條路,兩人很近的距離,但確實處在有疙瘩的愛。漂泊的工頭張以風剛承攬了李立家附近的裝修,以風自己是一個孤單的人,但一直會到高中歷史老師家吃飯,而高中歷史老師家總是滿滿的家人同住,讓以風可以觀察著因為距離很近家人間發生的摩擦。電影中,「人跟人距離太近,就會變這樣」「有時候人跟人距離太近,會不曉得怎麼去愛」,是以風對子淇說的話,但這些話一瞬間把導演想要訴說的寂寞好像襲我而來。
我很喜歡的兩場戲一場是在乙風、子淇坐便利商店外面喝酒聊自己的秘密,那場戲是劇中的精彩所在,直球式將距離與愛這個問題拋給觀眾,並沒有想要說明什麼方式是對的,畢竟生活只能在拼湊中找尋。另一場很喜歡乙風、子淇在天橋下奔跑、笑著,一直往可能是出口的方向前衝,那一段拍的如夢似幻,一種從壓抑中釋放的感覺,衝到天橋口,兩人坐在地上,笑著,橋上修路指示假人仍在那邊,象徵著衝不出這寂寞的城市,卻又只能活著拼拼湊湊。電影開始以風自己開著車車子拋錨了,在電影的結尾,以風載著子淇車子又再拋錨了,等待著他們的是否可以是不用停下的未來呢?
子淇一直接到打來找她並不認識的「強尼」的電話,強尼這角色並未出現電影中,但強尼卻是這部電影中最點題的安排,強尼是一個被關注、被愛的人,相較女主角自己與男友電話都充滿距離感,強尼與劇中角色的反差,訴說著仍應去尋找在這個城市的歸宿。電影最後以風說自己的英文名字也考慮過強尼,但終究沒有答案,因為以風或許仍是一個寂寞的靈魂。凱克則是把三位主角串起來的鸚鵡,子淇的鸚鵡飛走了,三個人合力去想抓回來,但最後無功而返,凱克就象徵者我們都一直想追求,想把她放在身邊的一個人、一份情感,但終究是讓他遠離,而徒留孤單。劇中黃立與以風的對話,有談到惠施所說「飛鳥之景未嘗動也」,也是想表達縱然我們一直努力在往前走了,也可能根本都未曾移動過。所以若只是將片名翻成「台北暮色」,似乎沒有將電影的靈魂點出。
《強尼‧凱克》黃熙導演的第一部長片,拍著台北,不是最美的台北,卻恰恰是我們生活的台北,雖然在觀影的過程中還是會有一種侯孝賢導演的感覺,但黃熙確實用他獨到的角度去敘述這個故事,我喜歡他留給觀眾的距離、空間,且無論是運鏡、畫面安排、音樂都是如此成熟的作品,實在很難不讓人期待他之後的作品。
電影資訊
《強尼‧凱克》-黃熙,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