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voir | 第一本反烏托邦小說：尤金‧薩米爾欽《我們》

第一本反烏托邦小說：尤金‧薩米爾欽《我們》

2018/05/29 09:55

　　作為世界上第一本反烏托邦小說，《我們》的知名度顯然低於《1984》及《美麗新世界》，但後兩本小說皆很大程度受到《我們》的影響。

　　作者尤金‧薩米爾欽（Евге́ний Ива́нович Замя́тин）早年是一位工程師，他小時候數學並不好，為了挑戰自我，畢業後選了造船工程師這個職業，也許是天生反骨的性格，讓他寫出這樣一部諷刺蘇聯當局的作品。《我們》於1920年完成之後想當然爾遭受禁止出版的命運，不得不輾轉透過國外出版社方能問世。此後薩米爾欽在蘇聯當地的文學地位每下愈況，1931年自請流放，最終貧病交加客死巴黎。

　　《我們》如同許多的反烏托邦小說一般有兩個相應對比的世界，當時的世界只有一個國家「聯眾國」，裡頭的所有人只有編號，他們穿著相同的制服，遵循國家編制的「時刻表」生活，連性行為都由國家統一管理，這裡的人沒有隱私，沒有妒忌，沒有情慾，一切非常的理性而美好。

　　主角D-503是一名數學家，負責建造太空船「積分號」，希望藉由「積分號」向未知的世界傳達他們的理性與秩序，他是一位標準的優秀公民，對國家領導人「無所不能者」完全地信服，他與另一名男性R-13共同擁有與女性O-90進行性行為的權利，他們對這樣的生活感到自在而幸福。

　　在這個世界，所有的古老的文明(也就是我們現在這個世界)都是惡的，沒有秩序、無法掌控的，但有一個代表另一個世界的女子I-330闖進了D-503的生命，他開始有了所有「病態」的情緒，他無法再優秀的作為一個號碼了！人類最無法掌控的「性」與「愛」將他的感性推到了最高峰。

　　I-330帶他跨越隔絕兩個世界的綠牆，見識反叛者擁有的生活，蟲鳴鳥叫，一切自然的事物就這樣突兀的進入D-503的生活，但這樣的人們被聯眾國視為「梅菲」，是對聯眾國有害而該被處決的。最後有人告發他們的行為，這場反叛行動失敗告終。

　　如同多數反烏托邦小說的結局一般，這是個悲劇的故事，或者說由我們的視角所理解的悲劇，最終D-503做了手術，將靈魂摘除，將所有足以使他思考的能力剔除，他感到無比的振奮，因為他認為先前的所有愛慾糾結都是一種病。

「我不得不承認，申請放逐的理由是我在這裡的文學前途已經無望。」

　　由於作者個人的專業背景，在文中提到了許多數學名詞，用這些名詞建構出一個數學及理性可以解答的世界。本書的另一個特點便是以筆記的形式寫成，以第一人稱敘述，從中更可以看到主角如何從對於未知世界的遵遵教誨轉變為感性與慌亂，再轉化為失去靈魂後「理性必勝」的想法。

　　《我們》除了諷刺政局，更是在談討一個集體利益與個人利益如何取捨的議題。如同書名是《我們》(Мы)，而非《我》(Я)，文中更直接的寫出：「『我們』來自上帝，『我』來自惡魔。」許多人嚮往秩序與安穩，因為改革與自由必定會出現分歧與動亂，即使是改革，支持改革的人異質性仍高，每個人對於改革的接受程度不一，超過了個人可以接受的程度，他們就會倒過來變成反對改革的一派，而國家機器常常就利用了人們這樣矛盾的心理，以「秩序」之名，加大控管的力道。

　　反烏托邦小說最大的用意是在描繪一個未來「可能」的世界，尤其現在幾乎可說是一個崇尚強人的世界，即使是民主體制都可能出現強人政治，舉一個與西方價值體系衝突的例子來說，德國為內閣制，理當是最為民主的一個制度，然而德國總理梅克爾依照連選得連任的制度也已經蟬聯第四屆，當政超過十年，只要是人造的制度，必定都會有威權性質存在，從以往的信仰上帝，至信仰皇帝與國王，從而信仰總統或國家領導人的威權，其實身在民主制度下的我們仍無可避免的被威權崇拜的魅影纏繞。

　　另一民主大國「美國」也從不認為自己的選舉制度有多大的問題，直到川普勝選，開始爆出一連串的通俄門事件。對於與美國對立的俄羅斯，多數國家毫不猶豫的指控其選舉的合法性。我們無從得知所有國家政府的內部運作，但仍應該保持懷疑的精神，而非一味順著社會的主流價值前進，控制的黑手從政治伸入到個人的生活中，常常是在不知不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