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過動》為金馬奇幻影展【特別放映】的影片之一,由於是公視出品的電影,不只售票秒殺,甚至加開場次。這是一部以教育為主軸的電影,但更像一部類反烏托邦的作品,只不過反烏托邦的故事較為注重制度層面之探討,而本片聚焦於教育與親情的部分。
片中熟悉的建築與街景更讓人感覺,這樣的生活可能會在未來真的出現。男人是社會的生產者,而女人接受政府植入的胚胎,每個胚胎都有編號,並且在規定的年齡接受鑑定考。社會上的職業由分數決定,考高分的孩子能跟媽媽一起住進「都心好宅」,享受舒適的生活,媽媽還能獲得金質勳章,其餘的人只能住在「鴿子籠」,髒亂的環境讓許多人必之唯恐不及。還有一種人,他們連住在鴿子籠的資格都沒有,那就是鑑定考低於20分的孩子,他們會被政府送去「精進」。這是個不能說的秘密,精進聽起來是一種補救措施,實為把他們視為「瑕疵的胚胎」,送去銷毀。
片中的女孩若娃成績很差,但她有一個模範母親,這更是讓她倍感壓力,母親見她的成績不見起色,便要她假裝自己有過動的傾向,這樣就不用參加鑑定考試,但是母親沒告訴她的是,「過動症」是瑕疵胚胎中的一項,一樣會被送去銷毀。
也許我們會覺得一個母親怎能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但是在這個世界,成績決定一切,一個模範母親,甚至曾經教育出全科滿分的孩子(若娃已逝的哥哥),怎能接受自己離開豪宅,住進貧民窟呢?
但這樣的世界仍有不同的聲音,一位因為提倡多元發展而被判處死刑的醫生有著一個同樣支持他的母親,她帶若娃來到醫生建立的小洞窟,在這裡每個人都愛自己的天賦,也愛自己所做的事情,但是若娃仍然選擇回到母親身邊,想為了母女兩人再努力一次,最後卻仍落得被銷毀的下場。
若娃的母親又得到一個新的胚胎,但她卻被醫生的母親帶來這個洞穴,這段場景我認為其實有些多餘,導演希望安排說理、兩種價值觀辯論的橋段,卻因為演員的演技有些過於誇飾而讓人感到有些不適,再者,我認為這樣的對話其實應該留待觀眾在腦中自行辨析與衝撞,將它呈現在螢幕上,並承接新的胚胎成人之後母子的相處,實令人感覺有些拖戲。
既然這是一個類反烏托邦的故事,那麼結局必然是政府全面的獲勝,這個洞窟被攻陷,孩子們也被抓了起來,這樣的教育體制仍會繼續下去。
這部電影的色調非常鮮明,所有學生穿著一樣的衣服,一個好孩子與好母親必然穿著潔淨、純白的服裝,住在全白的屋內,而另一個世界則充滿各式顏色,完美的呈現單一與多元的對比。
我們也許認為,這樣的教育與社會制度不可能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中,但是其實這個社會已經具備了成為如此制式社會的某些要素。
例如,我們用成績區分職業。作為職業前導的大學端,分數高低以及順序已經固定了好幾年,多數的孩子們並沒有在12年的教育中找到自己的興趣或才能,於是我們照著分數填大學,從高分填到低分,結果是什麼我們就去學什麼,另一種孩子沒有明確的志向,可是考了滿分,於是選擇了滿分才能就讀的科系,究竟是符合自己的興趣,還是符合父母與社會的期待?
有些孩子對學科特別沒有興趣,但是我們還是將他送往高中或是普通大學,因為仍有些父母輕視技職體系,就連政府也沒有給技職體系足夠的資源,產學合作常常成了企業壓榨廉價實習生的途徑。
我們的社會與政府都有意無意的在固定社會階級,在頂尖大學中,學生父母的職業異質性也很低,似乎具有一定社經地位的父母,才能培育出高教育水準的孩子,教育所能造成的階級流動已經開始失靈。
《必須過動》的情節也許是極端了些,但不可否認的,我們的社會的確已經出現這樣一絲暗影。
電影資訊
《必須過動》-陳慧翎,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