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人不能去的好學校

哥倫比亞大學圖書館前的智慧女神(Alma mater)雕像。

 

原文|Freddie deBoer

編譯|Mumu Dylan

 

  今年,耶魯大學迎來了第316屆新生,雀躍的新鮮人和自豪的家長齊聚在紐黑文參加開學典禮,熱切地攀爬通往金字塔頂端的成功階梯。他們心裡明白從頂尖大學畢業後,將展開經濟無虞和高社經地位的生活。就像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這群人未來絕對會躋身精英階層。

 

  與此同時,在康涅狄格州其他地區的十二所社區大學和四所公立大學(包括與耶魯大學同城的南康乃狄克州立大學)則因樽節和新自由主義陷入困境,由於民主黨州長和州議會無情地削減教育、社會服務和心理衛生預算,並努力減低企業稅率。

 

  公立大學目的是為沒有背景或需要協助的學生提供教育機會,而現在這些最需要被幫助的族群面臨著威脅。預算削減對公立大學特別具破壞性,將導致主修科目減少、關閉系所、摧毀終身教職等後果。從各方面來看,由於預算和資源短缺,處處受限的公立大學陷入更嚴峻的處境,學生也將面對相對較差的教育環境。

 

他們明白從頂尖大學畢業後,將展開經濟無虞和高社經地位的生活。

 

  專攻教育發展的弗雷迪‧德波爾(Freddie deBoer)在學術網站《Jacobin》上發表文章抨擊這種不平等的現象,因為他就是公立大學系統的受惠者。二十幾歲的時候,德波爾的生活陷入了困境:孤兒、身無分文、酗酒和精神問題,讓他對未來失去方向和希望。在社區大學上一年課後,他轉學到中康乃狄克州立大學,並在那裡遇見了許多有熱情、吸引力和溫暖的教育工作者。他們用教育引導德波爾使他相信自己的技術和知識有其價值,未來人生也可以璀璨光明。

 

  今天,擁有博士學位的德波爾住在紐約,任職於一間優秀的公立大學,並經常在著名的報章雜誌上發表觀點。他將現在的成就全歸功於康乃狄克州立大學系統:教育者的奉獻精神和相對低廉的學費,讓他得以完成學業。「我毫不誇張地說,康乃狄克州立大學系統拯救了我的生命。但現在,由於每年將近一億美元的資金短缺,很可能讓這個系統受到永久地損害。」德波爾說道。

 

大多數就讀於常春藤盟校或其他私立精英大學的學生,通常是最不需要受政府幫助的族群。圖為耶魯大學藝廊。

 

  德波爾在文章中引用了監督政府預算透明的非營利組織「Open the Books」數據,這份報告指出從2010年至2015年,聯邦和州政府對常春藤盟校的減稅、契約、撥款和直接捐贈的支出超過了四百億美金。這八所常春藤盟校的大學都來自美國的一個地區(東北部),服務的大學生數量只占美國大學生的一小部分,但它們每年平均從聯邦政府拿到的資源,比十六個州的大學還多。

 

  此外,大多數就讀於常春藤盟校或其他私立精英大學的學生,經常是最不需要受政府幫助的族群:四成的學生出身於全美收入最高的0.1%家庭;2012年,70%的耶魯大學新生來自年收入超過12萬美元的家庭;哈佛大學學生的家庭收入中位數,則是全國平均的三倍之高。簡單來說,這些學生絕大部分都過著經濟安穩的生活,而多數人未來也將成為金字塔頂端的人。

 

 

  但是,政府卻繼續向這些富有的教育機構注入資金,富裕的校友也持續慷慨地捐贈數億美元的免稅資金,並經常打著回饋母校精神,呼籲機會平等的口號。同時從經驗上知道,像康乃狄克州立大學系統、紐約市立大學系統(德波爾現在任職的大學)或加州州立大學系統,這些公立大學很明顯在「促進社會流動性」方面做得比私立精英大學更好。然而,即便如此政策和制度仍不斷殘酷地削減它們的資金。

 

  公立大學面對的情況仍然如此,甚至逐年加速,但沒有人對這種詭異的現象提出質疑:為什麼那些相對富有的私立大學應該得到巨額的公共補助?也沒有人回應為什麼政府不斷削減亟需資金的公立大學預算?而讓德波爾最不解的是,同樣是以慈善公益的名義捐贈資金避稅,為何富裕階層不斷捐錢給精英大學卻不選擇給更需要幫助的公立大學呢?他認為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所有捐贈的意義並不是為了創造機會平等,而是要摧毀它。」如此一來才能確保只有從頂端起步的人,最終也能進入精英階層。私立精英大學確實做過許多善事,但毫無疑問它們也持續加深不平等的現狀。而這其實也是它們最基本的功用:統治階層的階級複製

 

這些人和機構所做的事,不但沒有摧毀不平等現象,更成為孕育階級複製的主謀。圖為耶魯大學拱門。

 

  德波爾毫不懷疑精英大學的學生中,肯定有許多聰明、才華橫溢的年輕人;但他也深信更多沒有才華或不努力的人,因著幸運的出身背景和特權幫助他們到達社會頂層。德波爾的想法並非仇富,而是期盼政府給予每個人相同保障,從而改善所有人的生活。

 

  當然,整體而言康涅狄格州立大學的畢業生也可能成功,而大學畢業生的收入和失業率,確實也比許多沒有學位的人要好得多。但是,由於殘酷地預算削減讓教育環境變得越來越差,為何他們必須更努力才能贏過精英大學的畢業生?他們之中又有多少人因為主修科目減少必須多上一學期的課,而陷入更沉重的債務負擔?又或者因為預算削減,又有多少人被迫選擇退學?由於預算削減,還有多少本可以像德波爾一樣獲救的人,如今卻再也無法翻身?

 

  德波爾指出,耶魯大學的開學典禮上將有很多自由主義者和體面的進步人士參與,他們會告訴新生自己相信平等與社會正義。然而,這些人和機構所做的事,不但沒有摧毀不平等現象,更成為孕育階級複製的主謀。德波爾明白,這或許就是高等教育的現實面:虛假的社會主義者實際上掌控了權力、金錢和特權,並不斷加速中間的差距。

 

  為窮人和弱勢服務的公立大學系統,正為資金短缺苦苦掙扎;而隔壁的私立大學則用免稅的250億美元,為1%的學生服務。州立大學的學生和常春藤盟校的學生一樣,將漫步在校園草坪上渴望新生活,但他們在尋求更美好的生活時,多少人將被困在不平等的體制之下?與此同時,那些已經受到過多幫助的人,卻還能得到更多。

 

 

參考報導:Jacobin

 

圖片出處:Matthew Bellemare@flickrAidan Wakely-Mulroney@flickrWikipediaBusiness Insi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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