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許多影迷一樣,我也忘不了堂本剛在《金田一》電影中,時而憂鬱時而童真的氣質,尤其當片尾曲的歌聲流瀉而出,回到90年代的安逸氛圍,想起了當時的台灣。隨著歌聲唱著:
「淋しさかくしながら 無理して笑ってみせるけど みんな…
込み合う街の中で 自分がふと消えそうになる、なぜか?
何気ない言葉で傷つけあって
つよがりも言ってみるけど…」
當友坂理惠追著堂本剛,90年代《金田一少年事件簿》已全然改變日本社會寫實的推理劇風,本格派的氣象潛進日本經濟泡沫後的生活情感中,彷彿每個人都為了一個謎而活著。
我們稱為謎團、圈套是因於不了解還是疏於防漏的善意?當希臘神話裡頭伊底帕斯與斯芬克斯的遊戲,謎語與答案構成微型的生命。人的一生被縮減至語言中生老病死的階段,但無論是在預言實現的故事裡頭或是推理劇中,卻只能從死亡開始追尋答案。推理小說的存在,彷彿如同詩歌柯吉托先(Mr. Cogito)托寓的──對於整個人類/沒有足夠多的靈魂。為什麼我們需要解謎者呢?社會科層制日愈複雜,當現代推理小說起於十九世紀愛倫坡的莫爾格街凶殺案開始,就把城市的晦暗心理帶進來一個急需解答的狀態,彷彿社會學家齊美爾談起的文化悲劇,齊美爾關於此一悲劇的描述為:「現代人的典型存在困境是:感受到周遭是由無數的文化元素所環繞,這些元素對他而言既不是無意義的,但以最深層理由而言也不是有意義的。它們為數眾多形成壓迫,因為他沒有能力將它們全部加以吸收同化,卻也無法乾脆將它們加以拒絕,畢竟它們確實屬於其文化發展的領域。」每個偵探小說或是推理故事無一不是提醒我們這個事實。
此處的英雄形象,像是希特勒當初對藝術的純種想像──每個種族在求生過程中都會利用自身天然具有的力量與價值。只有那些適合做英雄的人才會在思想和行動中表現出英雄氣質⋯⋯天資平平的生物──比如身體構造上就不具備英雄特質的生物──在求生鬥爭中只會表現出非英雄的一面。然而,正如群體中的非英雄分子有可能馴服英雄人物一樣,將英雄特質高揚的人也有可能讓其他成員膺服于他的感召──也無怪乎帶著江戶川亂步風格的《金田一少年事件簿》,其中反映出一種日本的文化特徵,青春卻早熟、叡智卻離群,總是一再呈現日本菊花與劍的文化底蘊,每一段殺意都帶著哀傷。
而在寫這篇文章時,友人才說起《金田一少年事件簿》比起柯南死了更多人。不過也許正是《金田一少年事件簿》精細的布局與生命底層投射的恐怖一直吸引著我們。當山田涼介,繼堂本剛、松本潤、龜梨和也之後,接演二十周年紀念的《金田一少年事件簿》,觀眾對於電影改變的不滿與憤怒油然而生。重新想起原作漫畫的文案:「平凡普通的外表下卻隱藏著一顆可能世界上最嚴密精細的頭腦。他的爺爺金田一耕助是日本最有名的偵探之一,阿一遺傳了爺爺的優秀基因……」仍在連載的《金田一少年事件簿》,在本格派故事的起點,死亡的氣息蔓延開來,主角現身在懸疑的現場,而我們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社會結構體仍持續增生秘密,等待解謎。
圖片Credit:
第二代《金田一》圖片出處
延伸資訊:
金田一少年事件簿-電視劇,1995
金田一耕助系列-線上圖書館,1946-19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