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8年秋天，兩名英國學校教師抵達了法蘭克福以北約一百公里的黑森選侯國（Electorate of Hesse）的馬爾堡大學城。約翰‧廷德爾（John Tyndall）與愛德華‧弗蘭克蘭（Edward Frankland）搭乘火車和驛馬車長途跋涉超過八百公里，中間還被席捲歐洲大陸的1848年革命（也稱民族之春，Spring of Nations）耽擱，百般波折才終於抵達目的地，並開始追尋他們的目標：念博士。

 

　　畢業後廷德爾和弗蘭克蘭繼續致力於科學研究，兩人最終成為維多利亞時代最著名的英國科學家（雖然當時的英國研究者並不會自稱為「科學家」）；而他們日後成就的根基，有很大程度是因為前往德國馬爾堡大學進修的大膽決定。

 

 

　　換作是現代，對專業領域有熱誠的研究者幾乎都會去攻讀博士學位；但在1840年代的英國，根本沒有一所國內大學開設與博士學位旗鼓相當的課程。事實上，當時英國許多著名的研究者甚至沒有大學學位，往往是透過師徒訓練或自修來鑽研科學。

 

　　相比之下，德國的大學在十九世紀初便開始提供科學領域的博士學位學程。若要拿到德國的博士學位，畢業前必須通過三場嚴格的口試（一項主修和兩項副修），以及在主科領域發表一篇研究論文，是個比當時英國所有大學還更為密集、研究導向的課程。因為這樣，廷德爾和弗蘭克蘭才下定決心，加入越來越多前往德國進修的留學生行列。

 

 

　　廷德爾和弗蘭克蘭就是在這種時空背景之下，遠赴德國念博士。但中間還有一個小障礙：語言問題。弗蘭克蘭曾在1847年夏天到德國旅行，還會一些基本的德語，但廷德爾就幾乎完全不會德語。因此，廷德爾比弗蘭克蘭多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自學德語，之後才在馬爾堡大學註冊。就讀博士期間，他持續精進德語和聽教授用德語授課，終於在畢業前用德語發表了畢業論文。

 

　　弗蘭克蘭主修化學，副修物理和數學。在讀博士前，他已經有一些化學研究的經驗，而之所以選擇馬爾堡大學，是因為在這裡有機會師從著名的化學家羅伯特‧本生（Robert Bunsen）。弗蘭克蘭立刻開始了一系列複雜的有機分析實驗，但他還得用自己的錢財購買許多化學實驗用品，而且當時販售的許多物質對化學家來說並不夠純粹。據傳記作者科林‧羅素（Colin Russell）指出，弗蘭克蘭經常不得不花上一整天或更長時間的洗滌、蒸餾和乾燥化合物，才能在實際的實驗中使用它們。

 

 

　　廷德爾則耗費了自己的積蓄來到德國留學，並祈禱能在錢用盡前順利把博士念完。因此他選擇了自己已經很熟悉的領域「數學」作為主修撰寫畢業論文，並持續鑽研感興趣的副修：物理和化學。

 

　　在寄給兩位英國朋友的信中，廷德爾描述了他在馬爾堡大學的日常生活：「我每天差不多清晨五點起床，起床念書直到七點半吃早餐。八到九點上物裡課，九到十點到本生教授那裡上化學課，下午四到五點還有數學教授的私人授課。而我花在實驗室的時間，通常是喝杯茶後的晚上六點開始，並鑽研數學直到十點才準時上床睡覺。在這樣忙碌的學習過程中我應該是不太會發胖，目前為止我也適應得很好。」

 

　　在1850年（抵達德國約兩年後），廷德爾也順利發表數學論文拿到了博士學位。然而，他發現最吸引他的領域還是與物理教授赫爾曼‧克諾布勞赫（Hermann Knoblauch）合作的晶體反磁性研究。廷德爾與克諾布勞赫和弗蘭克蘭一樣，也面臨著取得實驗材料的挑戰；克諾布勞赫經常得遠赴五百公里遠的柏林，才能拿到晶體進行分析。

 

 

　　當廷德爾和弗蘭克蘭念完博士時已經建立了相關的研究計劃，這極大地影響了他們日後的科學成就。弗蘭克蘭成為十九世紀英國最重要的化學家，他是氦氣的發現者，也被公認為有機金屬化學的先驅，而這些都是他在馬爾堡大學時發展出來的興趣。

 

　　廷德爾第一篇發表的物理學論文，也是源於在馬爾堡大學與克諾布勞赫共事的研究。這項研究讓他在1852年獲選為倫敦皇家學院的成員，隔年被任命為該機構的物理學教授，並在十年後成為麥可‧法拉第（Michael Faraday）退休後的職務繼任者。廷德爾最為人熟知的成就是發現了二氧化碳會幫助大氣保持熱量，與人類正面臨的溫室效應息息相關。

 

　　　在1840年代，當廷德爾和弗蘭克蘭懷著夢想追求更深層的自然科學知識時，其過程艱辛且不可預期；他們靠著富有遠見的想像力（而不是一點點勇氣）成為了博士生，最終為他們往後的科學成就奠定了牢固基礎。

 

 

 

圖片出處

Wikipedia、Lempertz

 

參考報導：Physic Tod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