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拿馬文件洩漏事件揭開了全球權貴用來洗錢、逃稅及藏匿資產的空殼公司，而其中一種資產便是藝術品。洩漏文件意外揭漏了收藏家和企業，是如何秘密地購買和販售像亞美迪歐‧莫迪里安尼（Amedeo Modigliani）和畢卡索（Pablo Picasso）等名家畫作。

　　其中一份文件提到了著名的1997年佳士得拍賣會：這場拍賣會上最引人注目的作品，是收藏家甘茲夫婦（Victor and Sally Ganz）所珍藏的一系列藝術品，其中包含畢卡索的畫作。全球最主要和最富有的收藏家都參與了此次拍賣會，而投標金額也達到史無前例的高峰，將現代藝術品推向了瘋狂飆漲的時代。

　　國際調查記者同盟（ICIJ）資深記者賈克‧伯恩斯坦（Jake Bernstein）說：「甘茲夫婦收藏藝術品超過五十年，其中又以畢卡索居多，而這是一次創記錄的銷售。」這批藝術品最終賣出超過兩億美元，看起來對甘茲家族是一筆鉅額利潤，直到巴拿馬文件被洩漏了實情。

　　根據文件指出，原來甘茲家族的這批收藏品早在拍賣會的幾個月前，就以1.68億美元價格先賣給了佳士得的子公司，接著這間公司再將收藏品賣給了另一間設立在南太平洋小島的空殼公司。

　　伯恩斯坦接著說：「我們透過數據找出究竟誰是這間離岸公司的背後擁有者，發現原來是英國億萬富翁喬‧路易斯（Joe Lewis），當時他也是佳士得的最大股東。」巴拿馬文件透露，只要這批收藏品賣價能超過原收購價，無論是路易斯或佳士得公司都能分得利潤，而這件事最終成真了。這筆交易雖然不違法，但過程卻遮遮掩掩：不可否認的是這場拍賣會的成功，間接地讓今日藝術品的交易價格持續飆漲。

　　《藝術市場探密》（Seven Days in the Art World）的作者莎拉．桑頓（Sarah Thornton）指出，甘茲夫婦在拍賣會前發生的事情通常稱為「第三方擔保」：當一個拍賣會為確保出售價格高於商定價格，因此先以最低價格購買作為擔保。收藏家通常更願意委託收藏品給能負擔最低價格的拍賣公司，1997年的佳士得公司正是擔任這類「第三方」的角色。

　　桑頓認為，這的確說明了如此高昂的價格是被人操控的。洩漏文件內容證實了觀察藝術交易市場人士長久以來的懷疑，她說道：「拍賣過程就像一場戲劇化的精彩演出，背後有許多棚架和工程支撐。」空殼公司則是棚架的一部分。藝術品買家和賣家透過它能隱匿資產，逃避稅務並保有匿名性。

　　然而，巴拿馬文件也揭漏了另一個案例：莫迪里安尼的《持拐杖的男人》（Seated Man With a Cane）。多年來，法國人菲利浦‧梅史特拉齊（Philippe Maestracci）宣稱這幅作品是屬於他的祖父：一名猶太裔藝術品經銷商，在納粹佔領法國前逃離巴黎，而將畫作留在法國後來被納粹奪走。

　　1996年，莫迪里安尼的《持拐杖的男人》在拍賣會上售出，梅史特拉齊一直試圖把它拿回來。他相信買家是美國的納哈邁德家族（Nahmad），但納哈邁德家族始終表示該畫的買家是一間名為「國際藝術中心」的公司。但根據巴拿馬文件指出，納哈邁德家族掌管國際藝術中心已經有二十年之久。

　　梅史特拉齊的委任律師事務所「Mondex Corp」，專門幫助客戶收回被掠奪的藝術品。律師詹姆斯‧帕爾默（James Palmer）表示，巴拿馬文件確實為他們帶來了一線希望：「這件案子非常引人注目，而洩漏文件也支持了我們的論點。」

　　但同時，代表國際藝術中心和納哈邁德家族的律師理查‧戈盧布（Richard Golub）也提出反擊，他認為誰擁有國際藝術中心並非重點，而是梅史特拉齊沒有足夠的證據，能夠證明這幅被納粹掠奪的畫作曾經屬於他的祖父。

　　儘管如此，巴拿馬文件揭露的訊息足以讓司法機關重啟調查，並釐清畫作的歸屬權。巴拿馬文件或許不會引發任何的指控，但它提供了少見的視角讓人們一瞥國際藝術品交易市場，這個黑暗且不透明的世界。

圖片出處

Telegraph、Dailymail、NP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