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的某天早晨,吉米‧罕醉克斯(Jimi Hendrix)回神時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很熟悉的地方:人在舞台上面前有麥克風,台下站著一群青少年。唯一不同的是他沒有表演,而且支支吾吾連話也說不清楚。這群青少年對眼前這位搖滾巨星並不感興趣,甚至在私底下嘲笑他,吉米‧罕醉克斯最後只好尷尬羞愧地匆匆離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時間回到1968年初,吉米‧罕醉克斯打算趁著兩張專輯取得成功和備受媒體和樂迷吹捧為吉他之神的態勢,計劃在美國進行大型巡迴演出。在此之前,他和樂團雖然曾至美國巡迴,但始終沒有到吉米‧罕醉克斯的故鄉西雅圖表演過,於是便決定今年要回故鄉演出。儘管公佈和宣傳時間非常突然,但同年2月12日在西雅圖中央體育館(現名為鑰匙球場)的演出依然銷售一空。
吉米‧罕醉克斯最後一次回西雅圖已經是1961年的事了。從高中輟學後吉米‧罕醉克斯便進入美國陸軍服役,1961年從軍隊光榮退伍後他回到家鄉,身穿軍裝在城裡與老朋友聚會,並花時間陪伴父親與十三歲的弟弟。自那之後,吉米‧罕醉克斯成為伴奏樂手,走訪各地的「Chitlin’ Circuit」(種族隔離時期非裔音樂家的表演場所)演出,最後在倫敦組建了三人搖滾樂團「The Jimi Hendrix Experience」。他在樂團成員諾爾‧瑞丁(Noel Redding)和米契‧米切爾(Mitch Mitchell)的支持下,這支樂團在1967年掀起一股熱潮,人們親眼見證了迷幻搖滾之王的吉他技巧、〈Purple Haze〉的動人旋律和他瘋狂的現場演出。
七年是相當長的一段時間,1968年回到故鄉的吉米‧罕醉克斯,早已不是那個1961年在西雅圖度過青春歲月的年輕人。據報導指出,吉米‧罕醉克斯對西雅圖充滿著複雜的情感:他對父親能不能接受現在的自己感到有點不安(他向記者提到自己害怕父親可能會想剪掉他的頭髮),同時也渴望得到故鄉的認同。
因此,吉米‧罕醉克斯向巡迴主辦人帕特‧歐戴(Pat O'Day)提議,他想在故鄉做些特別的事。儘管西雅圖演出只短暫停留一天(隔天晚上洛杉磯還有另一場演出),但吉米‧罕醉克斯似乎非常想回到當年被退學的高中,為母校舉辦免費音樂演出。
帕特‧歐戴在2011年時回憶說:「他對我說『帕特,你能讓我到加菲爾德高中的集會嗎?你知道雖然他們把我踢出了校園,但我想參加集會並表演音樂。』」於是,帕特順了吉米的意思,聯絡加菲爾德高中的管理層並達成協議:取消原本的校內動員集會(pep rally),改成樂團「Jimi Hendrix Experience」在晨間集會為1,200名學生表演音樂,時間則在西雅圖中央體育館演出後的隔天早上進行。
吉米‧罕醉克斯和隨行人員於2月12日在西雅圖降落後,不僅受到粉絲和媒體的瘋狂吹捧,也受到家人的熱烈歡迎。他訝異於父親的熱情態度,因為他真心為兒子的成名感到自豪。下午時,吉米‧罕醉克斯回到父親家裡與弟弟相聚連絡感情,還送給他一把吉他,並邀請他在晚上演出前來後台參觀。
當晚,吉米‧罕醉克斯的家人和朋友站在第一排,與數以千計的當地樂迷共同欣賞表演,而Jimi Hendrix Experience的音樂也不負眾望響徹了整個西雅圖。演出結束後,開心至極的吉米‧罕醉克斯隨即在飯店套房舉行慶祝派對與大夥玩起喝酒遊戲,這個決定也讓他熬夜和宿醉。
隔天早上,原定計劃完全變調:集會規模比預期中來得小、帕特叫不醒另外兩名樂團成員諾爾和米契,也沒找到可以載運樂器設備的卡車。最令人頭痛的是吉米‧罕醉克斯還在宿醉,身心狀況完全無法演出。時任加菲爾德高中校長法蘭克‧菲德勒(Frank Fidler)回憶說:「他沒有能力,或者說沒有辦法表演,甚至連說話也有困難。」
為了挽救集會不變成鬧劇,帕特‧歐戴提議將音樂演出改為吉米‧罕醉克斯與學生互動的問答交流。雖然樂迷可能會認為這是非常好的福利,但事實上當天參加集會的學生並不多。此外,大多數學生為非裔也是個問題:雖然吉米‧罕醉克斯同為非裔,但他的音樂經常藉由白人主導的搖滾電台宣傳,且通常被黑人聆聽的藍調電台忽略,因此大多數學生基本上不太確定自己眼前這個嬉皮是誰。
無論吉米‧罕醉克斯再大也毫無助益,面對這群不太知道他是誰的學生,他充其量只是個睡眠不足、宿醉、兩眼無神的怪人。吉米‧罕醉克斯在集會上回憶自己的高中時期,簡短含糊地敘述往事。例如高中對他來說已經是兩千年前的事,他寫的〈Purple Haze〉跟學校的代表色有關等等。
當啦啦隊長問他平常如何創作寫歌時,他詭異地答道:「現在,我要跟你們道別,走出校門坐進我的豪華禮車,然後到機場去。當我走出門後,集會就結束了,接著鐘聲就會響起。當我聽見鐘聲響起時,我會寫下一首歌。非常謝謝你的提問。」
最後,這場集會不到五分鐘便正式結束,原本希望風光回母校的心願也以失敗收場,只留下吉米‧罕醉克斯的宿醉不適、尷尬與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