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Gerda

 

　　如果只能用一句話介紹2015年冬季上映的BBC影集《倫敦間諜》，那句話應該是：「這是班維蕭主演的。」劇名雖然有間諜兩字，卻稱不上有什麼懸疑推理的成份，不折不扣是一部純愛文學影集。

 

　　《倫敦間諜》共有五集，第一集描述被父母流放到社會底層的年輕男同志丹尼‧霍特（班維蕭飾演），在嗑藥導致焦慮症發作的某個清晨，偶然受到中規中矩未曉人事的菁英會計師艾力克‧透納溫柔的幫助，身為倉庫工人的丹尼，對艾力克一見鍾情。他千方百計接近艾力克，展開了一場青澀的戀愛。

 

 

　　丹尼內心嚮往一對一的真摯戀情，是無可救藥的浪漫主義者。但在這個寂寞的城市裡，年輕的丹尼不斷被利用、剝削，每個靠近他的人，都只想要他的肉體。他得了憂鬱症，一度精神崩潰，但好在遇到了史考特──年長穩重的男同志律師，後者成為丹尼最好的朋友。兩人從未發展出肉體關係，雖然史考特確實也喜歡丹尼，不過他已經成熟到不需要丹尼用肉體來回報他付出的關愛。

 

　　由於丹尼有多次愛錯人的慘痛經歷，與艾力克關係穩固後，便帶給亦師亦友的史考特「鑑定」。史考特略帶保留地認可了兩人的戀情。到此為止，《倫敦間諜》充斥著異常唯美的場景，跟現代戲劇中已經很少見的高文學性清新純愛對白。但很快的這些洋溢幸福跟感動的場景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第二男主角艾力克的消失。

 

　　丹尼苦等好幾天，都聯絡不上情人，按照過往經歷，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又被白玩了。但丹尼不接受這個想法，他侵入艾力克的高級公寓，卻發現過去從未見過的詭異樓梯，樓梯上有著同樣沒見過的閣樓，藏著各種性虐道具。一股詭異的味道從黑色五斗櫃中傳來，丹尼掩鼻靠近──打開──艾力克死亡多日的屍體從櫃中翻落。

 

 

 

　　《倫敦間諜》真正的劇情主線從這一刻，也就是第一集的末尾展開。警察盤問第一發現者丹尼，懷疑他與死者玩窒息遊戲過頭導致意外發生。他們告訴丹尼，艾力克不是會計師，艾力克也並非如他自稱的那樣是個孤兒，艾力克甚至從來不都叫做艾力克──他的本名是艾利斯泰爾，雙親是上流階層的重要人物。不管丹尼說什麼，警察都質疑他的說法，到了最後，警察也累了，他們用憐憫的表情告訴丹尼：「你甚至不知道你『男友』的名字。」

 

　　所以丹尼深信是此生唯一真愛的「艾力克」究竟是否存在呢？究竟是主觀感覺到的愛情是真的，還是眼見為憑的各種證據才是真的？如果丹尼不知道艾力克究竟是誰，那麼兩人的「愛情」還有可能存在嗎？

 

 

 

　　丹尼或許又發瘋了，至少在旁觀者如警察的眼裡，他不過是另一個沒受多少教育、做著勞力工作、嗑藥跑趴過一天是一天的男同志。而艾力克，或說艾利斯泰爾也沒好到哪去，是個召男妓、玩性虐的白領同性戀。兩種存在狀態都平凡跟無聊到讓人發噱，沒有人在意丹尼事實上是怎樣的人，當然也沒有人相信或者在乎丹尼自認為是「一生一遇」的真實純愛。

 

　　丹尼應該要接受調查的結果，然後過回之前渾渾噩噩的日子。但問題卻出在，他不願意接受艾力克從不存在的現實。於是他在接下來的四集裡鋌而走險，試圖證明一件不可能被證明的事：這段愛情真的存在。

  

 

 

　　《倫敦間諜》並不是一部推理非常嚴密的作品，懸疑程度也只能說是一般。但劇作者湯姆‧羅伯‧史密斯是很傑出的通俗文學作家，他的文學敘事能力，讓故事的細節飽滿，血肉豐富。這是一部非常美麗的作品，儘管開放式結局差強人意，過程就足以讓人回想起年少時一切對於愛情的追尋與夢想。

 

　　即便沒有外力施壓，或恐怖到足以動搖國本的陰謀論介入，「愛情」在現代戲劇各種乏味重複的敘事中，早就已經被掏空成為幾句無聊的宣傳口號。而對於某些進步人士，又彷彿只是種相對性的價值，不值得人們想望。這或許是種形而上的抵抗，但無論有多少人奚落嘲笑，多少人不以為然，丹尼與《倫敦間諜》試圖證明的是，愛情不是虛幻想像。

 

 

 

 

 

影集資訊

《London Spy》－BBC，2015